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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难题（一）

莉塔的一次圣诞节。感情线主要是忒莉，涉及纽莉。注意避雷。

他们还是要把这件事情闹那么大。莉塔早就料到她父亲那边家族的做派一贯如此，但是另一方面，她还是疲于应对这件被公开化的私事。

天刚亮，她就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趁所有人都没到的时候溜进魔法部。经过每日报纸展示栏，她还是看到了一个版面放着她满脸怒气对着镜头的照片，底下登着一则短评：

 

                                 又一丑闻

魔法部法律执行司职员、司长托基尔·特拉弗斯助理、战争英雄忒修斯·斯卡曼德的情人、臭名昭著老恶棍科沃斯·莱斯特兰奇的私生女——莉塔·莱斯特兰奇女士，还未从青春期走出来，再度上演叛逆戏码，为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坏名声添砖加瓦。

据悉，为了报复家族的冷漠，莱斯特兰奇女士在校期间就不停闯祸，毕业后更是直接与家里断绝关系，取走古灵阁里属于自己的那份金子，在伦敦租了一间价格不菲的公寓。然而年轻的莱斯特兰奇并未忘记自己的血脉，她再次拿自己的家族做起文章。12月12日，莱斯特兰奇家族的格言 “乌鸦不会啄另一只乌鸦的眼睛[1]“，被年轻的莱斯特兰奇改写——她将自己远房表姑妈的眼角打伤。

“这是个意外！她试图威胁我的工作！”她作出这样的解释。

自从一九一七年加入魔法部，凭借不凡的出身和强硬的做派，纯血统女巫莱斯特兰奇成功得到了赏识，更是俘虏了如今的傲罗办公室主任——斯卡曼德的心。“我并不清楚细节。”这位合格的男友表示，“但是我相信莉塔不是故意的，所以不是她的错。[2]“

 

一派胡言！莉塔气得牙齿吱嘎吱嘎响。她一挥魔杖，印着她扭曲的脸的报纸立马化成灰烬。太讽刺了！除了颠三倒四地添油加醋，他们的写作水平也明显不合格。哪个记者会在第一段罗列一连串名头，顾而言他也没个重点，到第二段才春秋笔法——一笔带过整个新闻事件的。这记者怕不是她那个根本叫不出名的远房姑妈雇来的——不，搞不好就是她亲手写的。根本就是脑袋被鹰头马身有翼兽踢了。她恨不得向这些三流记者扔粪弹。

“莉塔，早。”

忒修斯的声音在身后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怎么来那么早？莉塔带着未完的怒气地回头瞪着不远处的忒修斯，“合格的男友”忒修斯。

同样是上早班，忒修斯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莉塔曾无数次嘲笑他打着发蜡的发型，此刻她只羡慕他每一根发丝都妥妥当当地待在它们固有的位置。

“嗯。”她对着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要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嘿，”忒修斯叫住她，“来我办公室吃个早餐？新买了麻瓜吐司机。格外好用。”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莉塔毫不领情。

“呃，清早该吃早餐的时候？”忒修斯避重就轻，对她讪讪一笑。

莉塔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

 

“叮！”随着面包机清脆的一声，忒修斯马上蹦起来取出他烤得边缘黑乎乎的吐司。“快尝尝。”他兴奋地搓着手。

莉塔咬了一小口，艰难地咽了下去。其实味道还不错，如果再配上咖啡。对上忒修斯期待的眼神，她露出一个微笑：“时间没掌控好。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引经据典一向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果然，忒修斯满脸尴尬，他问道：“你看到的是这篇报道？”

他还对不同报社采取不同措辞？莉塔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蹿。她勉强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你希望我怎么回应？”忒修斯真诚地发问。

这个问题把莉塔难住了。她想不出来，可是她还是很生气：“所以你们内部讨论决定怎么处决我？”

忒修斯安抚她：“这已经被定性为一场意外了，况且你用的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咒，所以不会受到什么审判。不过，”忒修斯摊开双手，表示无奈，“虽然我尽力了，他们可能还是要给你开个会。不会说太多，估计就是想给你做个公关处理，提升下形象。”

“说得好听。”莉塔放弃了她的优雅形象，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块吐司，口齿不清地对着忒修斯抱怨：“他们在意的是部门形象。“她用力吞下去，又忿忿不平地加了一句：”尤其是特拉弗斯。”

忒修斯拍拍胸口，做出信心十足的样子：“开会时我绝不会对你坐视不理！我保证。”他对着莉塔眨眨眼。

突然，忒修斯好像又想到什么，他收回腻死人的眼神，站了起来：“要不要喝咖啡？我看你刚才好像噎着了。”

“你的反应这么慢，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做到傲罗的。”莉塔毫不客气地指出。

部门听证会接近尾声的时候，莉塔实在是昏昏欲睡。她只知道马里亚纳海沟都比不上特拉弗斯紧皱的眉头。他在众议员表决完后，又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莱斯特兰奇小姐，”他每次生气都称呼她小姐，“你该好好反思你的行为。我一早就认为你性格冲动、处事幼稚，我本以为几年的秘书工作能帮你改善下脾气……虽然我们不反对某些场合的暴力，但是你看到报道怎么评论了吗？尤其是怎么写我们法律司了吗？本来我就因为最近的巫师与麻瓜的矛盾上升而饱受非议，现在你……”

莉塔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偷偷往忒修斯的位置瞄去。她本以为忒修斯也会对特拉弗斯说的话感到反感，给她使个眼色或者做个鬼脸，但是他竟然根本没有看她！忒修斯正全神贯注地埋头往本子上记录什么。

莉塔默数了五秒，忒修斯依然没有感应到她灼热的目光。真是好极了，她在心里给忒修斯记上一笔账：开会不认真（或者太过认真）。等着吧，她以后要拿这个威胁他。

当她失落地收回视线时，撞上了旁边亚克斯利的视线。她最讨厌的亚克斯利是怎么混进听证会的？待会亚克斯利不会又来一番“我们要维护好二十八圣族每一支血统”的言论吧。

亚克斯利对她露出微笑，像是表达同情。莉塔正想敷衍做个微笑，她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莉塔·莱斯特兰奇！”

“嗯，我认同。”她转过头，急忙做出一副痛定思过的样子。

“认同？”

“行。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等你什么时候将功赎罪完，再回来上班。其他人有异议吗？没有就散会。会议记录谁负责的？送来我办公室。”特拉弗斯揉揉自己的眉心。

什么？什么任务？该死，她不过走了一回神。不是都已经表决通过不处分了吗，怎么还要将功赎罪？莉塔瞪大眼睛看着其他官员开始匆匆收拾公文包。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真是“谢天谢地”，亚克斯利过来告诉她了：“莱斯特兰奇小姐，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希望你在接下来代表部门发表演讲时克制好自己的脾气，预祝慈善会举办成功。”

慈善会？特拉弗斯让她去慈善会露面还要演讲？他明明知道她出场会带来什么样的议论，在这种情况下她连自我澄清都没心情，更何况还要给部门形象增添光彩。真是个混蛋，莉塔愤怒地把自己面前的文件全部塞进包里。

 

“对不起，莉塔，是我没有帮到你。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让你负责出席演讲。”当她经过内政大厅时，忒修斯追上她，语气充满歉意。

莉塔的火气更大了，她受不了忒修斯这样低声下气，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为什么斯卡曼德家的人都喜欢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她永远就该被他们好好保护，还是所有涉及她的悲剧都注定只能不停给她身边在意的人带来麻烦甚至灾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帮我争取免受处分了，现在不过就在圣诞假期前参加慈善会，发表一次演讲。还是说，你心里一直觉得，我做不到能像你一样善于应对大场合？”

忒修斯一脸惊诧：“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他又急忙补充道：“我只希望能帮你。甚至能替你，让你少受点无端的……”

“像纽特一样？”莉塔心里一直积压的话脱口而出。

“什么……”忒修斯皱起眉，他显然被她的话迷惑了。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需要人拯救？是不是我不用去面对自己的错误，我就会好受？”莉塔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她察觉到远处有人停驻下来往她和忒修斯的方向张望。

“你在说什么？那是纽特的选择，我尊重他的决定。”忒修斯压低声音。他把脸沉了下来，每次涉及纽特的事，忒修斯都会格外严肃。

“那你们尊重过我的选择吗？”莉塔喘着气质问他，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么失态了，“你知道我看着最在乎的人替我把信天翁挂在脖子上时有多痛苦吗？[3]”

忒修斯没有回答，莉塔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猜出任何情绪。

“他离校前，我跟他吵了一架。然后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然后把忒修斯丢在原地。

 

[1] Corvus oculum corvi non eruit.

[2] 与纽特在拉雪兹神父公墓对莉塔说的话如出一辙。

[3] 意象来自柯尔律治的《古舟子咏》。一名水手射死信天翁，导致厄运不断降临在自己和船员身上，最终他只能将信天翁挂在脖子上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