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NGER

Catch a Falling Star

mental lovetriangle,主要以纽特视角呈现莉塔形象,注意避雷

“名是一种咒,将所有事物束缚于形体之中。”她说。如果他早点知道,他绝不会再用“渡鸦是你们家族的家徽”这种开场白来走近莉塔。

 

1.

“我真的不知道莉塔现在喜欢什么,因为人会变。”

纽特觉得自己的胃一阵抽搐,他在说谎。至少说了一半的慌。事实就是,他从来不知道莉塔到底喜欢什么,他也知道至少现在莉塔喜欢他的哥哥。

阅读,莉塔一直喜欢阅读。如果放到莉塔订婚前,他想他根本不会怀疑这点。但是,莉塔爱上了他的哥哥。她变得让他不知所措。那么她会不会不热爱阅读了?可是阅读与订婚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就像他与莉塔之间的联系一样吗,仅仅只是因为孤独吗?

莉塔·莱斯特兰奇。一个他曾无数次默念的名字。在护树罗锅坐在他手背时,在听到渡鸦在清晨悲啼时,在冰冷的如尼文蛇盘缠着他的手臂时,在深夜躺在行军床睡不着时,在他誊抄写给她的信时……

更多的时候,不需要什么场景。他偶尔会发出一声叹息。“莉塔。”用两个悦耳音节冠名的叹息。莉塔曾告诉过他,她厌恶给动物起名字。

“名是一种咒,将所有事物束缚于形体之中。”她说。

“那我们要怎么分辨出谁是谁呢?”当时的他不解地问。

“噢,纽特。如果你足够热爱和熟悉这个生物,根本不需要名字区分啊。玫瑰不是因为叫玫瑰才芬芳。”

“如果你想呼唤它呢?如果玫瑰长得都一样呢?”纽特把身子向莉塔挪了一点,他对她这种特别的想法很好奇。

“我不知道,纽特。或许你是对的。”莉塔认真地看着纽特,“不过,如果你的名字反复被读念,反复被书写,它的魔力会映射到你身上。这是一种魔法。”

“在图书馆里看到的吗?”纽特最近才知道莉塔喜欢去图书馆。好多次晚餐他都要在图书馆门口等她。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个古怪而拗口的书名,像诉说一串咒语,她流畅顺利地说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的?纽特自己有时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一本介绍东方神秘宗教——佛教的书。”在透明的阳光照射下,莉塔棕色的虹膜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每当谈到这些的时候,莉塔就会特别放松自然。她向后仰着,双肘撑着地面,表情像一只午后餍足的猫。

莉塔、莉塔,纽特在心里念了两遍她的名字。

或许是他过于忘乎所以地盯着莉塔的眼睛,莉塔看向他,像是读出了他的小动作,突然笑起来:“你在默念我的名字吗?纽特。我感受到神秘力量了。”

“如果默念‘莱斯特兰奇’又会怎样?”纽特被抓包后有点不忿地试图辩解,问题脱口而出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个损人不利己的蠢话。“呃,我是说,姓和名是一样的效果吗?”他找补道。

“……姓是一种罪。”莉塔皱了皱眉,垂下头,生硬地回答,“至少我背负的姓氏是如此。”

“对不起。”酝酿半天,他碰了碰莉塔的手,“要不要抓蛇?我在变形课教室门前的草丛发现一条。”这是他每次发现莉塔情绪低落时的惯用伎俩。没有什么比去探寻小动物更能治愈人心了。

“蛇?你确定不是哪个变形失败无法还原的同学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发出了爆笑。

去的路上,莉塔又恢复了眉飞色舞的样子。“你知道吗?咒引进佛教,最开始是用来防治蛇毒。”

“我知道一个类似的咒语!”纽特很开心自己终于能接上话题了,事实上他很少看动物类以外的书,更别提对一个远在另一个大洲的宗教有所了解。他卷起袖子,准备抽出魔杖给莉塔示范。

“你才不会,我说的是念梵语……”

“喔喔喔——百科全书小姐,那你肯定不懂蛇语。”纽特不甘示弱。

“我只知道你刚才叫得像只好斗的公鸡。我不会蛇佬腔,你一个赫奇帕奇更不可能会。”

两人龇牙咧嘴开始对着彼此叫嚷,廊顶一只鸟受惊而扑腾了起来。

也是那一天,纽特惊奇地意识到,莉塔·莱斯特兰奇有时是一个被割裂开的矛盾体:作为莉塔时,她温暖、友好又自信;作为莱斯特兰奇时,她脆弱、偏执又敏感。当然,任何时候,莉塔·莱斯特兰奇都坚韧、聪明又善良。只要不回家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吧?他决定要假期待在学校陪她。

 

2.

“我变了。”他加上这一句话,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试图掩饰失落与慌乱。

莉塔像变色巨螺,他曾那么想。他被她变幻的色彩所吸引,又因为两人默契的一种疏离感,他们并不需要靠那么近,所以他也不用面临被她每次换一身保护色时所释放的毒液伤害。

纽特不排斥和莉塔的身体接触,虽然每次莉塔靠近时他都会克制住向四周窜逃的冲动,他讨厌莉塔嘲笑他发红的耳根。当莉塔散发出孤独又危险的气息时,他总忍不住想触碰她。触碰她的枝,触碰她的叶,看着她蜷缩的花瓣慢慢舒展开,但绝不探问她的根。

事实上,他不擅长谈话,莉塔也不会给他机会问。

“亲爱的纽特,很高兴收到你要回来的消息。受邀参加你的《神奇动物在哪里》新书发布会,我真的很荣幸。请在回来的那天告诉我好吗?我们可以去猪头酒吧聚一聚。我很想你。”

看到这封信的开头,纽特觉得自己的心要一下子飞回英国和莉塔待在一起了。莉塔很少回他的信,往往七八封才换来莉塔的一次回应。但是每次莉塔的回信都喜欢用散发新鲜墨汁味的香草纸,遒劲有力的笔锋和温婉体贴的话语,她会一件不漏地把他告诉她的所有事都涵盖上。接下来的通篇,莉塔还是只字没提她的现状。但是能收到回复,还要奢望什么呢?

那晚有点冷,路上行人很少,酒吧也冷冷清清。纽特还没喝酒就晕乎乎的,他克制不住一脸傻笑地坐在高脚凳上看着旁边的莉塔,竖起耳朵将她说的每句话都印在脑子里。

梅林的胡子,她变得更漂亮了。今天这身长裙让她显得像只优雅的黑猫。她变得开朗了,时不时在嘴角泛起柔波似的微笑。

“你喝什么?”

“黄油啤酒。”纽特不假思索地回答。

“还是和上学的时候一样吗?”莉塔笑起来,“现在我们不需要分一杯了。”

“一杯温的黄油啤酒。有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吗?”莉塔修长的手搭在吧台上,好几个可西撞在一起,发出“叮当”一声。

“你什么时候会喝酒的?”纽特从没尝过这种品种的威士忌。

“毕业后。其实在你离校后,我有时会跑出学校来这里点几杯黄油啤酒。”莉塔翘起二郎腿,歪头看向纽特,“那段日子可真漫长。”

可是明明你的语气像是在讲一段别人的尘封往事。纽特想。

“这次我会待上一周。”纽特告诉她,带着忐忑的期待,“你要不要看一看我的小动物?然后我们还可以去周围转转。”

莉塔马上欣喜地答应了。

纽特像是受到鼓舞,他开始絮絮叨叨地告诉她一些事,虽然在信里他也简略提过。“佛经,你以前提的佛经。我去过亚洲了。我还会说几句中文。你要不要听一下?你知道在中国,有一种动物叫‘驺吾’。”

莉塔准确地跟读了一遍,然后毫不吝啬地夸奖纽特语言的天赋和知识面的丰富。她不停追问纽特关于其他大洲的情况。“你知道有时候你可以精准描述一个地方的地理经纬度,知道他们的气候种类。但所有一切都要等你真正经历才能体会那种美景的影响力。”

这种感觉真好,像是回到在学校时一样。他心里想。在某些方面,他的阅历让他可以轻易跟上莉塔的谈话节奏了。

酒都上来了,纽特轻轻抿了一口,久违的黄油硬糖味。

“我说,你要不要下次试试冰镇的?”莉塔好笑地看着纽特。

喜欢喝酒的莉塔,真是新奇。还有什么是他没发现的?

“所以,能跟我讲讲你的现状吗?”纽特盯着她手里的火焰威士忌,透明的黄褐红有点像是他工作室里的营养液。这玩意真的那么好喝吗?

“我跟忒修斯,要订婚了。”

“……”纽特的耳朵嗡一声,他睁大眼睛看向莉塔。“什么?”

莉塔露出一种羞赧的表情,她喝了几口威士忌。“你哥哥也会参加你的签售会。他一直很关心你。”

“恭喜……”纽特转过身子,把头埋在自己的酒杯上面,杯子的外壁印出几个模糊的指纹。

这是什么时候?忒修斯?莉塔为什么会爱上忒修斯?我的哥哥?对小动物不感冒,一心扑到魔法部的哥哥?莉塔和忒修斯?一起来发布会?他边胡思乱想,边猛地灌了两口黄油啤酒。

“咳咳咳——”他背过身咳起来,边趁机将袖口一把擦抹自己眼睛。

莉塔的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可是他浑身僵硬,边笑边说自己没事。

“我们走吧。天也很晚了。”甚至没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纽特一心只想回到公寓泡个热水澡。

莉塔没有多说什么。她披上外套,跟在纽特身后。

回去的路上,天空一片迷蒙的灰色。夜深了,温度更低了。

“呲嚓——”一两回划火柴的刺耳声。他扭头就看到莉塔点燃了一根烟。

“所以还从他那里学会了吸烟?”这是怎么地,纽特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充满克制不住的冰冷和尖锐。这不像他,他一定是醉了。

“忒修斯已经戒烟了。”莉塔吸了一口,脸上凹陷出一个小圆涡,她侧过头向旁边缓缓吐出一缕苍白色的烟雾,“他也在帮我戒。”

“但是你知道的,从你离开学校开始。我一时半会戒不了。”莉塔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她深色的瞳孔在香烟的火光里一闪一闪。“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掐灭。”

“给我吧。”纽特声音有点沙哑,自己的喉咙莫名哽住了。他把一只手伸到莉塔面前。

莉塔愣了一下,开玩笑似的又从香烟盒里掏出了一根,放到他手心里。她冰冷的指尖让纽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不会吸烟的。纽特。有些东西你永远也不用经历。”她说。

远处的街道有几盏昏黄的灯,摇摇曳曳的影子飘落在路面。冷风和香烟钻进他的鼻子,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塞在胸腔让他有点想流泪。

在临别时,莉塔轻轻拥抱了他:“今晚我真的很开心,纽特。你没有怎么变。”她的碎发碰到了他的皮肤,他觉得耳朵发痒发烫。

“莉塔。发布会上见。”他盯着地面,觉得别扭,“我也很开心。”

才怪。

 

3.

“噢纽特,你就没遇到过你爱不了的怪物。”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时常在梦里听到这句拷问。一遍一遍,像闪电一样在他梦里刷出刹那的惨白。一明一暗的瞬间,他读出了那时莉塔眼里的悲伤与失落,还有一丝渴求。

她在渴求什么?她最后转身对他和忒斯特说“我爱你。”

纽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莉塔。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她把他对她的爱当成一种救赎怪物的爱呢?

不是的,不是的,他想说,我从来不认为你是怪物。

这就是你为什么爱上了忒修斯吗?因为你不觉得他把你当成怪物。

这不公平。

忒修斯现在常到他的家里来。因为他们要讨论一些邓布利多给的计划。但其实大部分时间,忒修斯只是坐在客厅,埋头处理着他的公文书。他甚至计划把一个办公桌搬来了纽特家里。博格特的幻象现在每天上映在纽特家里。

“为什么不回去做呢?每次还带来几摞文件,怪累的。”在持续了几天后的某个周六,纽特忍不住问。他正往忒修斯坐的办公桌上放一杯他泡好的茶。

忒修斯头也没抬,抓起茶杯就往嘴里送。

“这是什么茶?你是不是温度没掌握好?”忒修斯皱着眉头,终于把注意力从文件夹上转移出来。

“……”纽特没理他,想着,你爱喝不喝。

忒修斯从衣服外套的内兜掏出一个小酒壶,倒了几滴到茶杯里。

“大白天喝奥格登陈年烈性酒?”纽特觉得忒修斯真是离谱得可以。

“这个时候最好,有助于放松。”忒修斯挑挑眉,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认出的?”

“所以你们都喜欢喝这种品种?”纽特把视线移到忒修斯手里的文件上,漫不经心似问道。

“谁?”

一阵沉默。在那晚之后,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提过她。虽然在那以前,他们也没有聊过。

忒修斯放下手中的文件,有点不耐烦地用指关节叩了叩桌面。纽特看到他手指头仍有烧焦后的痕迹,一根手指上有一圈浅色的压痕。

“下周六葬礼。”忒修斯声音闷闷的。

纽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盯着忒修斯额前散落的一缕头发。“我可以帮你一起收拾。你知道的,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

忒修斯向椅背上一靠,扯了扯领口,喘了一口气。一枚银色的小物体在他衣领下若隐若现。“不需要。我记得你以前连晚餐都没空和我们吃。”他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昨天发生的事。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纽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忒修斯等他说下去。虽然纽特不确定莉塔有没有告诉过他。

“你知道我第一次捧着渡鸦给莉塔时,她的手指在发冷,像是猫受惊时的爪子。她头发跑得乱糟糟的。那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话。我当时想,她一点都不像斯莱特林。她低头捧着渡鸦,在那之前,我从没,从没看过她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纽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忒修斯,对面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所以,你知道她在学校时总是喜欢跑去图书馆吗?”纽特问他。

“是的,我知道。她一直都喜欢阅读。”忒修斯一直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他拿起茶杯,“她还喜欢下棋。我输给她好几次。”忒修斯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捕捉的微笑。

原来莉塔喜欢下棋。她从来没和他下过。他不擅长计算每步棋法。还有是什么莉塔喜欢的?纽特很想问。但是他只是点点头,说:“她一直很聪明。她是我在学校见过最聪明的同学。有次飞行课她偷偷带着我飞到魁地奇球场看球员训练。最后我们因逃课被抓了回去。”

忒修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扬起眉毛:“我以为你永远对体育运动不感兴趣。不过你俩的恶作剧没少让我惹上麻烦。”

“我从来没有怪她。”纽特说。他指最后离校的事。

“她为此自责了很久。”忒修斯淡淡地回答。

谁也没有再说话。回忆有时候分离,有时候重叠,吉光片羽。再聊下去对谁也不公平。他知道自己和忒修斯的一部分已经死去了,当说出一个笑话的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像莉塔那样会意,给出巧妙的回答。只有与莉塔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会有那样的光彩。但是现在他们谁也失去那种光了。

 

 

4.

又是某天的清晨,纽特还是早早爬起来。昨天的事好像是一场梦,而今天他还要忙着试验一种新型培养基。邦迪今天应该去帮他买玻璃培养皿了,他叮嘱她要选底浅而玻璃厚实的款式。现在他只想热一杯可可,配上几块黄油面包,撒上一些葡萄干。

但事实就是昨天并没有被忘却。最新的报纸送到了房间桌子上。封面的要闻版有个巨大的标题《斯卡曼德兄弟悼念莉塔·莱斯特兰奇》,底下是两兄弟悲伤的脸。在右下的边角,登了莉塔一张小小的照片,她对着镜头重复着一个含蓄的微笑。纽特把这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剪了下来。

其实那晚在拉雪兹神父墓,她根本没必要牺牲自己换来这样的结局。他甚至觉得如果莉塔真的选择到格林德沃的阵营,那也是非常“莉塔”的做法。莉塔喜欢什么?遇到他后,莉塔喜欢上了小动物;遇到他哥哥后,莉塔选择留在魔法部。但会不会是,因为她本来就喜欢小动物,她本来就立志做到魔法部高层,所以她才遇到了他们?顺序、主语都不对,她还有很多自己的故事没讲呢。但她走进烈火中,像是多年前的一个傍晚,他们两个都没救下一只被狂风掀翻的黑鸦,留下轻飘飘两片破碎的落羽,把真正的秘密带入坟墓。她从来不是个索取者,她给予得太多了——以至于“莉塔·莱斯特兰奇”成了一个缄默的符号。

纽特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头部被压扁的烟。那是那晚他从莉塔手里接过的,他没有还,也没有扔,只是忘了。淡淡的烟草香让纽特鼻子有点酸。“蓝色火花。”烟头处冒出一阵灰色的烟。将香烟对着报纸,他看着纸面开始蜷缩、燃烧,铅白的灰烬开始颤抖。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烟,模仿莉塔的姿势,深深地啜了一口。“咳咳咳——”呛人的气味让他的肺一阵灼热,眼泪也飙了出来。他恨这些无良的记者,总是混淆焦点、转移视线。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纽特绝不会再用“渡鸦是你们家族的家徽”这种开场白来走近莉塔。渡鸦就是渡鸦,不要赋予什么象征和意义;就像莉塔·莱斯特兰奇就是她自己,管她什么名字和姓氏,他根本不在乎。她只是他第一个感兴趣的人类,是他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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